李某某贪腐洗钱案

——区分《刑法》第191和第312条，准确适用罪名严厉打击洗钱犯罪

一、基本案情

李某某于2003年经他人介绍与张某某（另案处理）结识。张某某曾历任中共天津市A区区委书记、B区区委副书记等职务。2018年6月，张某某因涉嫌受贿罪被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提起公诉。

2007年至2015年间，李某某在明知张某某的职务及钱款为受贿所得的情况下，仍多次按张某某要求，将张某某妻子交予其的现金共计人民币903万元存入其名下银行账户，并于事后将存单交予张某某妻子。2017年9月，因张某某被纪检机关调查，李某某按照张某某要求代为保管上述银行存单。

2017年12月14日，李某某被公安机关传唤到案。2018年4月16日，天津市公安局河西区分局以李某某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将该案移送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二、处理意见

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检察院在此案审查起诉过程中认为，根据李某某供述，其与张某某在2003年结识后，多次请求张某某利用职权及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为其谋取不正当利益，事后均予以重金酬谢，可见，李某某对于张某某受贿的犯罪行为是明确知情的。结合李某某妻子的证言证实张某某妻子交予李某某的903万元现金均为别人所送，足以证实该笔钱款的来源。另外，对于903万元的数额，已明显超出张某某作为国家工作人员合法收入的范围。因此，可推定被告人李某某在明知钱款是贪污贿赂犯罪所得的情况下，为了掩饰、隐瞒这些钱款的来源和性质，仍为张某某提供资金账户，该行为应当认定为“洗钱罪”。

2018年10月18日，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李某某构成“洗钱罪”向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2018年11月20日，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法院经依法开庭审理，采纳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检察院指控意见，认定被告人李某某犯“洗钱罪”，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并处罚金50万元。

原审被告人李某某不服一审判决，向天津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其辩护人认为李某某应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且犯罪数额认定错误，请求二审法院对李某某从轻处罚。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一审判决定性准确，量刑适当，建议二审法院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天津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上诉人李某某明知张某某交予其钱款系受贿犯罪所得，仍通过提供资金账户的方式为张某某掩饰、隐瞒钱款共计人民币903万元的来源和性质，其行为已构成“洗钱罪”，且属情节严重，依法应予惩处。针对上诉人李某某所提上诉理由及其辩护人所提辩护意见，经查，本案有多名证人证言，银行存单，存取款凭证及账户交易明细清单等证据，能够形成证据锁链，证实李某某实施了洗钱的犯罪行为，虽然李某某否认其构成“洗钱罪”，但其辩解理由与在案证据证明的事实不符，所提上诉理由及其辩护人所提辩护意见无事实及法律依据，不予支持。2019年3月27日，天津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指导意义

（一）“洗钱罪”与“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二者是特殊法与一般法的关系。我国《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规定了包括贪污贿赂犯罪在内的七类“洗钱罪”的上游犯罪，掩饰、隐瞒上述七类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应认定为“洗钱罪”，对掩饰、隐瞒洗钱罪上述七类上游犯罪之外的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应认定为《刑法》第三百一十二条规定的“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本案中，天津市河西区人民检察院经审查，综合全案证据认为李某某明知是受贿所得，仍然以提供资金账户的方式掩饰、隐瞒其来源和性质的行为应认定为“洗钱罪”，而非“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

（二）对于“洗钱罪”中明知的认定，应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洗钱等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2009〕15号）的规定，从案情实际出发进行综合判定。具体而言，应重视对犯罪嫌疑人供述、与犯罪嫌疑人关系密切人员证言的审查，查明犯罪嫌疑人是否对上游犯罪明知，针对犯罪嫌疑人与上游犯罪嫌疑人的关系、双方人际往来等方面进行重点讯问；全面调取犯罪嫌疑人与上游犯罪嫌疑人之间资金往来流水、账户信息的书证，明确资金走向，从而明确该洗钱行为的行为模式。通过主、客观两方面因素的综合考量，最终判定犯罪嫌疑人是否明知。

（三）检察机关应严把审查起诉关，对移送起诉案件的证据材料进行细致审查。对犯罪事实定性错误的，检察机关应予纠正，做到适用法律准确，维护法律权威，有力惩治犯罪。